2020年8月28日，范周教授以“持續創新，以高水平競爭掀開‘十四五’文化產業發展的壯麗篇章”為題在中國民營文化產業協會進行主題演講。未來，面對更多逆風逆水的外部環境，文化企業如何讓做好應對一系列新的風險挑戰的準備?“十四五”時期中國文化企業應當如何發展?范周教授結合文化企業的真實案例做出了詳細的解答。現將發言內容整理成文，以饗讀者。
“十四五”時期中國發展大趨勢
習近平總書記在8月24日經濟社會領域專家座談會上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十四五”時期是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之后，乘勢而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的第一個五年，謀劃好“十四五”時期發展藍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何為“長遠”?何為“大勢”?國內發展的關鍵詞是“高質量”，國際形式的關鍵詞是“動蕩變革”。習近平明確強調，今后一個時期，我們將面對更多逆風逆水的外部環境，必須做好應對一系列新的風險挑戰的準備。
第一，要以辯證思維看待新發展階段的新機遇新挑戰。在今年全國經濟下滑的趨勢之下，杭州市1-6月份GDP總量增長了1.5%，其中杭州的余杭區1-3月財政總收入達298.79億元，數字經濟的發力為地區發展創造了紅利。未來企業不僅要重新思考數字經濟發展方式，也要思考面臨著數字經濟的機遇和挑戰。
第二，要以暢通國民經濟循環為主構建新發展格局。過去國內經濟循環發展以三駕馬車拉動，出口部分為我國GDP貢獻了部分比重。今年新的發展格局必然是將對外出口轉為國內市場，有機整合國內和國外市場。2020年9月，由商務部和北京市政府共同主辦的2020年服貿會將在北京舉辦，服貿會是全球首個服務貿易領域綜合性展會，也是中國服務業對外開放的重要窗口。會展業的變化也同樣清晰地展現了國民經濟循環發展新格局。
第三，要以科技創新催生新發展動能。科技創新發展要實事求是，科技已經全方位融入到日常生活之中，新發展與新動能都離不開科技創新。實現高質量發展，必須實現依靠創新驅動的內涵型增長，要求大力提升自主創新能力，盡快突破關鍵核心技術，這是關系我國發展全局的重大問題，也是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關鍵。
第四，要以深化改革激發新發展活力。目前，我國部分管理體制和政策不完全適應現代社會的發展。例如，現行的金融產品的開發基本是以常規社會和經濟發展需要為主，需要實物的抵押和擔保。這在一定程度上并不適用于無形資產和智力資源為主的文化和文化旅游相關的企業。此外，新媒體的受眾和影響力的變化也在不斷提醒傳統媒體要增強發展活力，深化改革。
第五，要以高水平對外開放打造國際合作和競爭新優勢。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改革，推動完善更加公平合理的國際經濟治理體系。習近平總書記曾強調要在推進對外開放中注意：“越開放越要重視安全，越要統籌好發展和安全，著力增強自身競爭能力、開放監管能力、風險防控能力，煉就金剛不壞之身”。
第六，要以共建共治共享拓展社會發展新局面。共享共治共建就是按照總書記的要求，形成命運共同體，共同努力互相協助。加強和創新基層社會治理，更加注重維護社會公平正義，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全面進步。
高質量發展的基礎：一批高水平文化企業
何謂“高水平企業”?何謂“優質企業”?這一問題在不同的行業中可能會得到不同的回答。首先，應當厘清文化產業的概念和統計范疇。根據國家統計局《文化及相關產業分類(2018)》，文化產業分為9大門類，43個中類，146個小類。文化產業橫跨二、三產業，包括玩具制造企業、相機制造企業、印刷廠、互聯網公司、藝術類培訓教育等都在文化及相關產業的統計范疇之內。
其次，評價高水平文化企業的標準是基本恒定的，能夠做出“講好中國故事”的文化產品的企業就是高水平、優質的文化企業。“講好中國故事”其實就是堅持雙效統一，即堅持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相統一。社會效益是中國文化產業發展的前提，高水平的文化產品能夠使社會效益成為文化企業實現社會責任的重要保障。
例如，日本漫畫《足球小將》1981年開始出版的時候，日本的孩子們大多不懂規則，甚至沒聽說過足球。而時至今日，該漫畫已經有了超過8200萬冊的銷量，帶動日本的足球人口快速增長。有數據統計顯示，日本足球人口從1979年到2010年，由原來的20多萬人增加到了90萬人，總共增加了近三倍，平均每年增長兩萬人。其中，近20年來日本的大半職業球星都是受到《足球小將》的影響而走上足球道路。2002年韓日世界杯，在23名日本國家隊球員中，有16人表示是因為看了《足球小將》才開始踢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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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面向十四五時期發展文化產業、做強文化企業，一定不能滿足于過去所取得的市場成績，而要以打造高水平的文化產品為目標，讓文化產業成為國民經濟支柱型產業不局限于數字上，更體現在社會經濟發展的方方面面。
“十三五”時期文化產業發展成果及特征
01
發展成果
十三五時期我國文化產業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可以從兩個數量上體現。
第一，我國兩個文化產業的主要統計口徑在十三五期間取得了可觀的增長。從2015年到2018年，文化及相關產業的增加值從2.7萬億增長到了4.1萬億，增長了近50%，文化產業的GDP貢獻率大幅提升。2015年我國共有規模以上文化及相關企業4.7萬家，而到了2019年達到5.8萬家，規模以上文化企業數量大幅增長。也正是在企業數量基本盤擴張的帶動下，規上文化及相關企業營收從2015年的7.3萬億元增長至2018年的8.9萬億元，在2018年調整統計標準后，2018年和2019年也同樣保持了7.0%以上的高速增長。
文化及相關產業增加值(單位：萬億元;來源：國家統計局)
第二，在于文化及相關產業內部結構，即文化及相關產業九大門類占比的發生了變化。在過去五年來產業升級的影響和統計口徑的調整下，文化及相關產業的內部結構已經趨于穩定，文化制造業、文化批發和零售業、文化服務業三者之間基本上呈現出4：2：4的比重，相較于2015年4：1：5的比重來說，文化批發和零售業在內部結構中表現出強勢的增長潛力，說明我國文化消費的氛圍正在逐漸形成。
02
發展成因
體量如此龐大的增長是如何完成的?“十三五”期間文化產業的發展，得益于三個方面，分別是文化市場環境的成熟、文化元素的逐漸激活，以及文化表現手段的不斷豐富。
第一，經濟發展和居民收入提高促進文化市場環境成熟。社會經濟的發展會改善總體社會面貌，促進產業升級，偏好型消費或精神型消費將在居民支出結構中上升。有研究表明，人均收入突破1萬美元是社會文化消費開始走高的起點。我國去年的居民人均收入正式邁過1萬美元的門檻，正站在文化產業飛躍的起點之上。
文化及相關產業增加值(單位：萬億元;來源：國家統計局)
第二，可用于創作的文化元素逐漸豐富。例如，李子柒的微博粉絲多達2175萬，抖音粉絲超過3000萬，海外社交媒體上的全球粉絲超過700萬，視頻作品經常收獲上百萬乃至上千萬的瀏覽量。在國內外的影響力使得她已經成為視頻平臺的標志性人物。同時，故宮、國博等各大博物館開放館藏的數字化資源，北京、陜西、山東等歷史文化資源豐富的省份加大對于本土化文化資源的挖掘，在地化文化內涵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鼓勵，使得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元素的產品出現在市場中。例如國博的文具、故宮的口紅、玉淵潭的櫻花冰激凌。原本曲高和寡的文化內容變成居民日常生活中的巧妙點綴。
網絡文學的產業化發展，同樣豐富了市場中可供開發的文化要素。從2015年到2019年，網絡文學用戶規模從3億攀至4億，國內網絡文學創作者已達1755萬，《2018中國網絡文學發展報告》顯示，2018年各類網絡文學作品累計達2442萬部，較上年新增795萬部，同比增長48.3%，帶動了數字出版產業，降低了產業發展的邊際成本，豐富了各類文化產品開發所需的文化要素，基本培養起了大眾對于文化產品的消費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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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文化表現手段得到極大的豐富?？萍贾ο拢幕聵I態成為文化及相關產業的重要增長點。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文化新業態特征較為明顯的16個行業小類，例如互聯網游戲服務，多媒體、游戲動漫，互聯網文化娛樂平臺，版權和文化軟件服務，可穿戴智能文化設備制造等，實現營業收入19868億元，比上年增長21.2%。
第四，知識產權保護的整體水平和消費者對于文化產品的付費意愿顯著提升。過去五年中我國知識產權保護的進步主要表現在：
社會滿意度顯著提高。近年來，我國持續加強知識產權保護，知識產權保護社會滿意度由2012年的63.69分提升到2018年的76.88分。
知識產權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建設邁出重要步伐。11月1日起施行的新商標法，明確將惡意侵犯商標專用權的賠償數額，由修改前的三倍以下，提高到五倍以下，并將法定賠償額上限從300萬元提高到500萬元，懲罰性賠償額度已達到國際較高水平。
商標專利審查質量和效率持續提升。目前，發明專利審查周期保持在22.5個月左右;商標注冊平均審查周期穩定在5個月以內，已達到國際較快水平。居民對于文化產品的付費意愿大幅提升，文化產業的總體生態已經得到大幅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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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市場化水平的提升帶動了工業化生產特征的日趨凸顯。隨著技術的不斷突破，文化在各個領域的滲透能力逐漸提升。當市場熱點出現的時候，工業化的批量生產能力快速縮短了文化產品的創作與生產周期，“率先推出產品-占領市場和用戶-獲取反饋-產品迭代-擴大市場勢力-形成規模效應”的模式已經成為了文化產品供應商發展的標準化流程。
制約文化產業發展的四大根本問題
01
滯后的觀點：文化市場缺乏資本支持
從實際來看，無論是民間投資還是國有資本對于文化產業的投入，目前都處在資本供給大于市場獲取的階段。民間投資方面，2019年下半年該類投資扭轉上半年的下降趨勢，投資數量和投資金額均呈現穩健上漲的勢頭。國有資本投入方面，各省份及城市均開始成立國有文化投資基金公司，引導和支持我國文化產業發展。
以北京市為例，2018年北京文化金融市場規模穩中有升。其中中資銀行新增貸款額1602.5億元、債券融資規模317.6億元、融資租賃市場規模23.2億元、私募股權市場融資規模407.6億元、并購市場融資規模221.3億元、公開市場股權融資規模209.3億元，合計達2781.5億元，為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提供穩定資金支持。
02
創新創意不足，市場缺乏優質項目
對于市場來說，優質內容永遠不嫌多。文化企業要以高質量發展為目標，將產品做“精”。截止到2020年上半年，我國共有上市公司近7000家，在最主要的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的文化傳播類企業只有27家。2017年人民日報對全國各地進行企業股權融資調查后概括除了業界普遍反映的觀點：“大家都說股市漲不上去是股票發多了，其實恰恰相反，最根本的是能上市的好企業少，真正達到價值投資標準的企業更少。”文化產業的發展又和其他行業息息相關，能夠經受歷史和社會考驗的優質企業和項目自然會出現稀缺的問題。例如，2020年8月21日上映的電影《八佰》，截止到9月2日上午10點，累計票房已經突破20億元，更是證明了市場永遠缺乏優質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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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人才支撐不足，優質項目難以推進
文化產業領域，不是越大規模的企業就有越強的市場勢力，不是資歷越老的企業就擁有越高的創意水平。人才才是企業核心競爭力之一，企業人才有三類：第一類是少量的企業高級管理人才。第二類是具有核心競爭力的與公司簽訂合約的策劃創意設計人才。第三類是技術型人才。
例如，國內原創動畫作品《霧山五行》的出品方是一個注冊資本只有10塊錢的小工作室，導演和編劇都是90年前后出生的年輕人，但是動畫上映后好評如潮，截止到目前豆瓣評分已經到了9.0分。游戲作品《黑神話：悟空》出品方的制作人，同樣都是一群20多歲或者30歲出頭的年輕人組成的年輕團隊，其作品同樣都受到了年輕人的喜愛。對于《霧山五行》和《黑神話：悟空》的創作者來說，他們在訪談中都不約而同地表示到，現在團隊缺的都不是錢，而是缺少項目執行人。
04
營商環境有待進一步優化
第一個問題是知識產權抵押和文化產業風控體系的不成熟，導致市場不景氣的時候，文化產業往往面臨更大的資金風險。第二個問題是政策和治理的薄弱環節導致了營商環境有待提升。第三個問題是部分文化企業會以惡性競爭手段擾亂市場秩序。而解決這些問題的手段，則既要靠立法對于市場競爭進行監督，也要靠協會或者商會等社會組織的力量，更需要樹立起弘揚企業家精神的市場氛圍。
十四五時期文化企業發展的建議
總而言之，文化產業在“十三五”期間發展很快、進步很大，但亟待解決的問題仍然不少。在此，針對“十四五”期間文化企業的發展提出以下幾方面的建議。
01
強化內部管理，優化工作流程
第一，要用好科技工具強化運營管理。當前成熟的商業化技術中，已經有商業智能平臺能夠通過塑造集團化、信息化、可視化的運營管理流程，進行量化考核和項目管理。第二，要注意鼓勵內部創新創業，考慮對開發工作施行項目制，并且面向資本市場開放。內部創業的項目制是很好地解決體制與市場化競爭矛盾的方式，是一種試點性的小范圍高效協同工作模式。第三，注意建立更為有效的激勵制度。在“十四五”時期，民營企業的競爭應該更加注重規模與業務之間的平衡和業務中的創新水平。
02
加大對于創新創意與技術耦合的投入
對于創新型、成長型企業來說，加大對于創作生產的創新是面對當前市場競爭所必須提升的舉措。例如，華為每年的科技經費已經超過了1億人民幣，若不加大對于內容的投入，文化企業一定會跟不上日新月異的市場競爭。
03
切實樹立產業鏈控制能力
第一，加強穩定產業鏈的能力。這一方面是對企業的采購生產提出要求，保證產業鏈的穩定既是“六穩”“六保”的重要要求，也是企業實現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特別是社會效益的重要路徑。第二，加強提升產業鏈的能力。這要求企業加大對研發和內容制作的投入，形成極大程度鼓勵創新創意的創作環境;另一方面，企業也可以更大程度地參與國際競爭，在國際傳播當中提升競爭力，講好中國故事。第三，加強延長產業鏈的能力。文化企業要在自身業務核心層、關聯層和外圍層的不同種類業務上都加大投入，此外也要擴大消費覆蓋面，促進低收入人群的消費。
04
彰顯文化產業新時代的新企業家精神
隨著文化產業發展得愈發蓬勃、市場化程度不斷深化，“十四五”時期的文化產業發展一定會是煥然一新的，這就要求企業家更要注重樹立企業家精神。做文化企業的企業家，要有情懷，講好中國故事。要追求卓越，推出品質上實現趕超乃至領先的文化產品和文藝作品。要有擔當，既要為行業前進作出自己的貢獻，也要為支撐企業發展的員工提供良好的待遇條件。要重視消費者的需求，只有滿足消費者需求的高質量文化產品才是優質文化產品，只有把消費者的需求放在企業戰略核心地位的企業才能夠被稱為優質企業。
(本文根據范周教授現場發言整理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