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元大幅貶值的背景下,亞洲其他國家貨幣也在近期有走弱跡象,3月以來,韓元、印度盧比、泰銖、馬來西亞林吉特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貶值;
東南亞經濟體在出口商品結構有重合或處于同一產業鏈的上下游,導致各國之間存在競爭。日元的貶值存在向其他國家傳導的可能性,2012年安倍上任之后就曾出現過;
一方面要盯著日元匯率,另一邊還要考慮能源和食品價格上漲帶來的通脹壓力,日元貶值可能會加大其他國家貨幣政策的調控難度。
日元貶值帶弱隊友
自日本央行提出以0.25%的固定利率無限量購買日本國債以來,日元就繃不住了,日元兌美元從3月初的115一路突破129,創20年新低,年初至今日元的貶值幅度達到11%,為G10國家中表現最差的貨幣,甚至還跑輸了不少新興市場貨幣。
經濟基本面弱于其他發達經濟體、貨幣政策分化以及能源和食品價格上漲背景下貿易逆差的持續擴大,是日元持續貶值的幾大推手。
目前日本央行對日元的一路貶值基本呈現放任的態度,日本央行行長黑田東彥表示,日元疲軟對日本經濟整體來說還是積極的。
一直以來日元貶值被認為是日本出口的有力提振,但這對于亞洲其他制造業國家而言意味著更強的競爭,與日本出口結構類似的國家很難對本國貨幣兌日元的升值“坐視不理”。
外匯市場上,日元持續貶值帶來的蝴蝶效應已經開始顯現。3月以來,韓元貶值3%、印度盧比貶值1%、泰銖貶值3.3%、馬來西亞林吉特貶值2%、菲律賓比索貶值2.1%、印尼盧比和越南盾波動較小。
東南亞國家貿易結構相似
在經歷了全球四次制造業產業轉移后,東亞地區先后承接了鋼鐵、化工、紡織等傳統加工密集型行業的轉移,后又擴展至包括汽車、機械、電子等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產業,發展了東亞經濟的“雁陣模式”。
這也使得東亞很多國家和日本實質上采取的是同一種發展模式,即首先發展加工制造業,依靠相對低廉的勞動力和匯率贏得海外市場。自1995年以來的制造業產品全球出口份額看,最顯著的變化便是東亞份額和北美份額的此消彼長。
但另一方面也導致東南亞經濟體在出口商品結構有重合或處于同一產業鏈的上下游,并且隨著各國的產業優化升級,貿易結構正在由分工化的互補轉變為相互競爭。
以出口相似度指數(ESI)來衡量,韓國、日本、馬來西亞、越南、印度等國家在出口商品結構上相似。分國家來看,在過去二十年間,印尼、菲律賓、泰國、越南與其他東盟國家的出口相似度穩步抬升,反映了其深入全球產業鏈的過程。
而馬來西亞、日本和韓國的出口相似度則一直保持在較高的水平,新加坡與東盟國家的出口相似度小幅回落。
具體從產品來看,以日韓為例,兩國的主要出口產品都集中在半導體、運輸設備、石化制品、機械設備等中高端工業制成品。
菲律賓、馬來西亞和越南的電器和電子產品出口比重分別達到56%、39%和35%,另外在紡織品、服裝及鞋類出口上,印尼和越南的比重也接近20%。
一方面相似的出口結構就意味著競爭,同樣的芯片,由于日元貶值使得日本出口的產品比韓國的更便宜,買家自然就會“用腳投票”,給競爭性產品的出口帶來巨大壓力,從而倒逼“競品”貶值。
另一方面,處于同一產業鏈上下游的國家,即便不存在直接的競爭關系,匯率波動帶來的進出口價格波動也會影響其最終產品競爭優勢。從上游進口的商品便宜了,中游加工國就會有競爭性降價的動力以期提振自身出口,那么上游國家的貨幣貶值也會向下游國家傳導。
2012年的歷史重演?
2012年安倍第二次上任的任期內,推行“安倍經濟學”通過貨幣寬松政策推動日元貶值以促進其出口增長。安倍上任后的第一年,日元一路下滑,對美元貶值幅度達27%,同期以日元計價的日本出口總額增長9.5%。
日元的大幅貶值使得周邊國家本幣升值壓力陡增,一方面如上文所述,日元的貶值會對擁有相似貿易結構國家的本土制造業和出口行業產生負面沖擊;另一方面從資本市場角度出發,大量熱錢的轉移也會影響周邊國家的資產價格以及匯率。
出于保護本國經濟和金融市場穩定的考量,周邊國家出現了一輪競爭性貶值。
自2012年底安倍上任到2014年底再度連任日本首相這段時間內,日元兌美元貶值幅度達35%,同期韓元、印度盧比、印尼盧比及馬來西亞林吉特也相應走弱,兌美元的貶值幅度分別為5.4%、17.5%、22.8%、14%。
盡管其中美元升值的作用不容忽視,彼時美元升值約12%,因而盯著美元的亞洲貨幣都在貶值,但日本或多或少也在其中起了一個不好的“帶頭效應”,這一次日元貶值也有可能會向其他國家傳導,特別是和日本構成直接競爭的國家。
調整有掣肘
一方面要盯著日元匯率,另一邊還要考慮通脹的壓力,日元的貶值可能會加大其他國家貨幣政策的調控難度。
同日本一樣,盡管出口是韓國、印度等亞洲國家經濟的主要驅動,但進口端又高度依賴海外,包括食品、能源、工業原料和其他直接消費品都需要進口,在大宗商品價格持續上漲的背景下,上述國家也都面臨著輸入性通脹的壓力。
4月,韓國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等不及新央行行長的正式任命,便將基準利率上調25個基點至1.5%,為2019年8月以來的最高水平,延續其緊縮政策,韓國央行也走在了亞洲經濟體的加息前列。
日本央行堅持寬松的貨幣政策,日元的貶值順理成章,然而對于其他和日本構成競爭的國家而言,既要避免因日元貶值導致的出口受損,又要關注高企的通脹,能夠騰挪的空間實際上是受到限制的。
另外,正如日本鋼鐵行業和其他制造商抱怨的那樣,雖然出口行業在過去的日元貶值期間都曾受益,但當前能源和材料成本大幅上漲意味著這一次的情況可能不用與以往,日元大跌更是加劇了商品價格上漲的負面影響,過快貶值帶來的風險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