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中國農歷正月，福建武夷山的茶百戲研究院就會變得愈加繁忙。今年，尤其熱鬧。最近，這里幾乎每天都要迎接專程體驗“茶百戲”的游客、本地居民，其中不少是家庭組團前來。
從去年一部熱播劇《夢華錄》將“茶百戲”帶進大眾視野，到“中國傳統制茶技藝及其相關習俗”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一波接一波的熱潮讓福建省非遺茶百戲代表性傳承人章志峰格外受關注。
章志峰是“茶百戲”的恢復者，也是“茶百戲”融入現代生活的推動者。為此，他已奮斗了40年。
【資料圖】
挽救：恢復千年技藝
茶百戲又稱分茶、水丹青、茶戲等，始于唐而盛于宋，是以研膏茶為原料，將研膏茶碾細成粉、攪拌形成茶湯的懸浮液，用清水使茶湯幻變圖案的獨特技藝。1983年，當還在福建農學院（現福建農林大學）茶葉專業就讀的章志峰偶然在古籍中發現了有關茶百戲的介紹時，立刻就被吸引了。但在興奮之余，一個難題橫在眼前：到近代后，這門技藝已瀕臨失傳。
“當時在學校，大部分人都不支持我做相關研究”，章志峰說：“因為茶百戲是歷史文化，與我們正在學習的茶葉生產技術關系不大，所學無用武之地。” 面對諸多質疑，還是導師的一席話令他茅塞頓開：茶百戲是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是認知宋代茶文化一個重要的窗口。作為茶葉專業研究者，探索未知當為己任。
恢復茶百戲，困難一定有，但程度還是超出了章志峰的想象：僅收集古籍這第一項工作一開始就花費了十多年。經過大量史料考證初步判斷點茶法的研究是重要切入渠道，為了探尋點茶法的遺存，章志峰又于1997年和2004年，兩度赴日留學，學習日本茶道，探明日本中對中國的點茶法核心特征進行活態保存。經過科學實踐，終于在2005年恢復點茶原料研膏茶加工，并以研膏茶為原料進行了點茶和茶百戲實踐。此后進程迅速加快，2008-2009年完成搶救性恢復茶百戲；2010年10月，茶百戲正式列入福建省武夷山市級非遺項目，2017年茶百戲被列為福建省級非遺項目。如今，茶百戲已活態傳承于民間。
熱愛：圈粉傳統文化
主人將茶湯晃動并轉一圈，一個福字就轉到客人正面，就是獻茶，這是一種禮儀。宋人“客來點茶，客罷點湯”，點茶為文人墨客和大眾所推崇。“茶是古人休閑娛樂、待客訪友、寄托思想、表達情感的重要載體，茶百戲因而成為生活藝術化的寫照，其中蘊含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內涵豐富。”說起茶百戲，章志峰總是興致高昂。
茶百戲可以很好地融入點茶、斗茶的各項活動。陸游有詩云：“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李清照寫有“生香薰袖，活火分茶”。宋徽宗在其《文會圖》中則表現了他和大臣用茶百戲消遣娛樂的場景。在當代，茶百戲在節慶和各種主題活動中毫不違和，其體現的待客之道十分妥帖，更易得到理解和認同。
茶百戲，將茶從飲品上升為藝術，實現了從物質到精神的升華。古人對點茶和茶百戲的工具進行了人格化，將每件工具冠以姓、名、號，賦予獨特思想內涵，實際每種工具對應的是人的品格，至今仍具有很強的啟發意義。如茶筅姓竺、名副帥、號雪濤公子；茶磨姓石、名轉運、號香屋隱君等等。再如古人對茶碾的品格描述為“柔亦不茹，剛亦不吐”，形容其品格剛正不阿，儼然就像一個秉公執法的法官。“作為非遺傳承人，當堅守本真，矢志不渝。對于體驗者，亦能體會做事要有恒心，志當存高遠的道理。我們認識和了解茶百戲的過程，就是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過程。”章志峰說。
邀約：兔年共享茶戲
中國飲茶歷史悠久，飲茶和以茶為禮自宋代就已成為習俗。近年來，章志峰在茶百戲的普及推廣方面用了很多心思，尤其注重在春節等重要的中國傳統節日中推動茶百戲的正確傳播。
上圖為茶百戲圖：用清水在深色沫餑中幻變白色圖案
上圖為茶膏畫：用深色茶膏涂在淺色茶湯（類似咖啡拉花）作畫。茶膏畫與茶百戲圖不同
“茶百戲不是拉花，它能用清水在茶湯上作畫。”面對一些人誤認為茶百戲像咖啡花是用不同顏色疊加作畫，章志峰不厭其煩的解釋。在他看來，首先要讓公眾正確感受茶百戲用清水就能作畫這一獨特文化基因，并親臨現場觀摩、親手嘗試，才能真正理解茶百戲的神奇，也才能領會到古人的智慧，感受到中華茶文化的博大精深。
“茶百戲傳達是一種美好的體驗，一種愛生活、懂生活、富于品味的情志。在當下的快節奏生活中，我們更需要學會一張一弛，忙中取樂。新的一年，祝愿每個來體驗茶百戲的朋友都能收獲一種新的生活主張。”章志峰還在繼續努力，他將目光投向青年群體，將傳承重點放在學習和社會，希望通過進入大學講授茶百戲內涵，日常展演茶百戲，吸引更多人參與傳承和傳播。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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