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這波“倒春寒”仍未結束,城區里四處都是一塊塊被布條拉出來的封控區域,居家辦公已成常態,商店歇業,影院關門,戴口罩已經從“要求”變成了“自覺”。正是在這樣的情境下,3月18日,電影《新蝙蝠俠》上映了。
由于在上海找不到電影院看電影,冒險橫渡吳淞江,從青浦游到花橋,似乎也不是個好辦法……所以,就像是頒布“禁酒令”會讓黑幫賺到盆滿鍋滿一樣,當正版供應出現問題時,盜版自然就會成為不得已的選擇。
遠方的另一個電影院里人影綽綽,我透過手機小小的屏幕,和他們一起看完了這部接近三個小時的電影。在電影放映期間,不時有觀眾從座位上起身闖入屏幕里,其中有幾個甚至在離開之后再也沒回來。想來看這部電影對于我和他們來說,都稱得上是煎熬。
在這一代觀眾的記憶中,“蝙蝠俠”的選角通常都是臉上寫著“能打”兩個字的硬漢,到了如今的《新蝙蝠俠》里,飾演“蝙蝠俠”一角的是《暮光之城》男主——秉持素食主義的吸血鬼——羅伯特·帕丁森。
雖然《暮光之城》在我看來是一部爛的很純粹的電影(同時羅伯特·帕丁森似乎也這么想),又雖然他在2019年演了克蘇魯風味的《燈塔》,但不管怎么說,他來演“蝙蝠俠”的話,給我的感覺還是陰郁氣質有點重了。
我這并不是在說《新蝙蝠俠》選角的失敗,恰恰相反,這是選角的成功。
導演馬特·里夫斯壓根就沒打算拍一個“超級英雄”,也沒打算拍一個拳拳到肉的動作片。在《新蝙蝠俠》里,你能看到的只有大段大段的文戲、Rain dogs and cats以及被反派謎語人牽著鼻子四處打轉的蝙蝠俠。
在故事的開端,《新蝙蝠俠》甚至沒有向觀眾展示布魯斯·韋恩成為蝙蝠俠的過程,也跳過了蝙蝠俠和小丑斗智斗勇,將小丑抓進阿卡姆瘋人院的故事,而是將故事的核心落到了“新手”蝙蝠俠在行俠正義過程中的懷疑和自我懷疑上。
電影的開頭,當蝙蝠俠痛毆了一群小混混之后,被他所救下的亞裔男子卻并未對他的所作所為表示感謝,而是驚恐地舉起了雙臂,請求蝙蝠俠不要傷害他。這是來自外界的懷疑。
電影的中段,在謎語人和羅馬人的誘導下,蝙蝠俠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父母是否是哥譚市罪惡的一部分,也動搖了自己繼續從事蝙蝠俠這份事業的初心。這是蝙蝠俠的自我懷疑。
從這一點上來說,我認為電影還是講了一個相對不錯的故事的,本來也并不打算寫點什么出來。不過,今天看到半佛仙人發了篇文章,稱《新蝙蝠俠》看得他“發麻”,看罷之后有點坐不住,覺得半佛這文章寫的有點不地道。
為了防止斷章取義,所以我把半佛文章的鏈接放在:這里。
半佛在文章中寫道“謎語人這種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文弱書生才是真正的正派……如果拿百姓的生命做賭注,發動一場洪災,只為讓布魯斯韋恩成為真正的蝙蝠俠,那最好這世界從未有蝙蝠俠。”
半佛支持“謎語人是正派”的理由是:他殺的人都死有余辜。
認真來討論的話,這個理由其實完全不成立。
其一,蝙蝠俠和謎語人的區別恰恰在于,是否對秩序抱有希望。電影中蝙蝠俠數次阻止貓女殺人,因為蝙蝠俠知道,他的任務是把惡人交給“法律”,而不是送惡人去見“法律”。在諾蘭的《蝙蝠俠》三部曲中,蝙蝠俠為了獲得口供而動用私刑,就已經被視作是違反正義程序。那么,現在我們如何將一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謎語人稱作正派?
其二,謎語人的殺人和半佛的文章,都只是為了自己爽,以及讓別人看個爽而已。我們現在假設哥譚市確實無“法”可依,所有的官員、警察等等都是——那種隨機殺一百個都錯殺不了一個的——毋庸置疑的混蛋,那么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原始森林里,正派和反派究竟有什么存在基礎?要想在這樣的罪惡中成功孕育出文明,謎語人“擒賊擒王”的施政方針,究竟是在給社會增熵還是減熵?殺掉壞人的老大,真的能更好地幫助城市走上正軌嗎?
當然,哥譚市永遠不可能走上正軌,就像灰太狼永遠吃不到羊肉、蝙蝠俠的“防彈下巴”一樣,這些都算是故事存在的基礎設定,如果連這些基礎設定都要被質疑的話,世界上可能就沒有能令人感到滿意的文藝作品了。
如果這些也需要拿出來嚴肅討論,甚至“碰瓷”的話,這邊還是建議碰個大的:跑到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指著梵高的《星月夜》,大聲告訴別人“梵高這個人只會瞎畫,一點常識都沒有,天上哪有長成這個鳥樣子的星星”。
當然,半佛還是非常尖銳的指出了《新蝙蝠俠》的一些邏輯問題,比如說警察為什么不趁著蝙蝠俠昏迷的時候摘他的頭套,又比如說蝙蝠俠為什么猜不到“長翅膀的老鼠”其實是蝙蝠……這幾點都是本應處理的更好的瑕疵,但是對于“謎語人是正派”的結論和“防彈下巴”的嘲笑,顯然是有失水準的。
最后,半佛為啥要把蝙蝠俠追企鵝人的時候造成的經濟損失和人員傷亡算到蝙蝠俠頭上?如果企鵝人不跑的話,蝙蝠俠犯得著去追嗎?如果觀眾不愛看追車戲,企鵝人犯得著跑嗎?